【酒茨】酒馆300秒

现paro,背景如题,私设多如狗

主酒茨,附带会提一点红叶和晴明

大家请多关照(*/ω╲*)


second 75'

“想要与你相见的话,那只是一时冲动”


茨木在这间酒吧工作的第五天,终于确信大天狗没骗他。

他和酒吞很多年没见过了,甚至于猛然一眼瞥去,险些认不出来的程度。如今的酒吞已经彻彻底底褪去了少年时期略带温柔不决的轮廓,无论怎么看去都是一身刀削斧凿的硬朗。头发染作红色,被吧台的灯光照出一点橘黄。

酒吞连抬眼看一下他都没有,递过去的酒单也不看,只是说要威士忌。这些年茨木于黄昏午后肖想过无数次的重逢,其中竟没有一幕是如此陌生。直等到酒吞离开,茨木终究也没冲上前去攀谈。


他拾掇起酒吞方才喝过的杯子接了杯柠檬水,一饮而尽。


就这样过了约莫一周,酒吞每天来,喝杯威士忌就走。眼睛从不抬,只一个劲盯手机屏,总按正中的Home键,像是怕错过什么消息。茨木以游刃有余的工作节奏中偷空去观察,却也并没见手机亮过几次。


这间酒吧每天晚上都有歌手会来唱歌,各种各样的嗓音演绎着千奇百怪的风格。总抱着青蛙玩偶兜售可爱的小姑娘,一把吉他黑白西装的兄弟档,还包括介绍茨木过来工作的什么歌都能演绎出凛然大义的大天狗。今天的歌者是茨木往日没见过的,女子身姿曼妙高挑,红色的连衣裙,红色的口红,画深红色的眼线。游弋的眼波在卡座之间如有形质,宾客望向她的目光贪婪,贪婪得如同毒入膏肓的瘾君子,而她是依靠吸食他们精气开在午夜的花朵。正是因为这种共生关系,促成了她刻骨的妩媚。

她唱:

“当你觉得最糟糕的时候,就来见我吧,让我看看你挣扎的样子吧。”

“当你觉得最棒的时候,就来见我吧,满足我的渴望吧。”


也是这一天,茨木看到酒吞终于抬起头,在专注看向舞台的视野的余裕里看到了他。


“她叫红叶。”酒吞朝他抬了一下手,“想不到这么巧。”

茨木自认为他已经不是以前有些愣头青的冲动家伙,否则按他少时的脾性是绝不可能暗中观察酒吞一周也不说话的。然而当他听到多年前的“挚友”开口,哪怕第一句提的是女人,他的心却像是死去多年后再复生,以要将他逼到窒息的频率跳动着。

“……嗯。”往事的风暴回旋,茨木总算抓住一个完整的词句,“大天狗说这儿的老板很大方。”

所以他就来了,为了待遇,不是为了谁。

“没想到你真的学调酒了。就说酒是好东西……”

“我戒酒很多年了……也就工作的时候点一下尝尝味道对不对。”茨木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唐突,笑了起来,“过了这么久,挚友仍是英姿不减。”

“哈哈,本大爷倒是没想到,当年和我一样的混混小子,如今到底是有模有样了。”

“以挚友的眼力不还是一样一眼认出来。”你来我往的寒暄令人很放松,茨木慢慢找到了往日和吧台客人聊天的熟稔,“杯子空了,还想喝什么,我请客。”

“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。再来一杯'午后之死'。”


“午后之死”,death in the afternonn,茨木印象里酒吞从不喜欢喝这些花花绿绿的鸡尾酒。

果然,酒上桌没多久,方才妩媚的歌者坐在了酒吞身边。

“我不会跟你走的。”红叶捧着杯子笑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我已经有了爱的人啊,我要待到……待到和他一起呀。”

杯中的酒被饮尽,歌者转身走进了黑暗。长发的发尾划过酒吞的脸,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。


这天酒吞喝的酩酊大醉,喝掉了他几乎半个月的工资,茨木很后悔说了他请客的话。酒吞是这里的熟客,早就留过住址在记录里,茨木打车把酒吞送回去,心下还很宽慰地想,幸好没有听到“她是我女朋友”这样的蛋疼介绍。


这样的话,他似乎还有机会。


second 150’

"If I lose my voice,you will be the one reason."


做了一段时间后,茨木和常客以及歌手也逐渐熟悉了起来。茨木话不多,做事又很可靠,加上职业本身的原因,凡是在吧台坐下来的人,都愿意和茨木聊几句。久而久之,茨木几乎成了所有八卦的汇聚地。正因为这样,无论什么人和事,他总是了解始末的最多的那个。

关于红叶和酒吞的事,也是如此。


红叶本来算得上是一个小明星,按知名度恐怕排到三线还有余。尽管如此,妆扮过后的风姿却也远胜他人。而且也是由于不出名,出入社交场合倒很方便。酒吞就是在这间酒吧碰到红叶的,先是被面孔和媚骨吸引,聊过后则越陷越深。可惜红叶但凡来这里,都是为了另一个人。甚至不惜把明星包袱丢了,和公司解了约,跑来酒吧当歌手。

故事听到这,茨木很是疑惑,到底谁有这么大魅力。只见大天狗一脸崇敬:“当然就是老板啊。”

“哦哦……”茨木后知后觉的点头。


老板叫安倍晴明,家世背景据说很是了不得,问到具体却没几个人答得出。举手投足没有富家公子的浪荡骄矜,对谁的态度都谦和有礼进退有度。于人际关系上更是高手,哪怕是只见过一两面的人,也能清楚记得对方的姓名喜好。茨木和老板打的交道不算多,对晴明的个人魅力却也有一些领教。不说别的就从最近的例子讲,歌手之一的总是卖萌的山兔小姐患有侏儒症,成年了也还和小女孩一般高。无心的人和她讲话都是站着讲,而晴明则是蹲着讲,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。

这样的人受追捧和爱慕并不稀奇,前赴后继的女人自是无数。茨木忘了从谁那听来的,连商界著名的源家公子似乎也对老板青眼有加。虽然在茨木心中,酒吞自是风姿卓绝一人敌百,但他也不认为这场角逐中酒吞能赢过晴明。原因很简单,无论酒吞做什么,红叶的心永远是倾向晴明的。

大概也是这个缘由,酒吞很看不起晴明。


酒吞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,斜着眼看晴明那一现身就被众人拥簇的背影:

“见一个爱一个的人,其实谁都不爱。”


茨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立场点头认同这句话,不过他做到了另一个极端。他从少时到如今,都只爱一个人。

高校时期的茨木是个不良少年,不喜欢读书,最常做的事是逃课和打架。而且他在斗殴一途上似乎颇有天分,打着打着甚至手底下还聚集起了一帮唯他马首是瞻的小弟。不知不觉他就成了一个小片区所有不良少年的老大。当老大后,茨木又听说了几个附近片区小混混帮派头目的情报。其中有个让他很感兴趣的,对方组织的名字起的气势十足,叫“大江山”。老大的名字更是和传说中的鬼王酒吞童子同名,手底下管的人比茨木还多。那会儿茨木没比中二时期好太多,一听到这么霸气外露的名头,就萌生了前去拜会甚至切磋一下的念头。

于是他就一面搜集更多关于酒吞的情报,一面派专门搞放哨的小弟去侦查。一个多月后,总算找到了酒吞的“大江山”的据点,茨木就带了一队人洋洋洒洒地去了。


茨木跟随带路的小弟来到了池袋的一处小公园,所谓的“大江山”其实就是个不高的绿化小山丘。“鬼王”酒吞蹲在山丘顶上正抽烟,夕阳洒了他一背一身,看上去一点都不阴狠,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光明磊落。

那会儿茨木还是个直来直往的愣头青,几个大步就往前踏,大声说道:“我叫茨木,仰慕‘鬼王‘名号’已久。”

“哦,本大爷也听说过你,有何指教?”少年酒吞从山丘上跳下来,捻灭了烟,手往裤兜里一揣。

“就是……我想和你打一架,看看我们俩到底谁厉害!”


如今茨木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这话简直傻得出奇,大概那会儿两方的小弟们碍于各自老大的面子才没笑。不过酒吞倒是肆无忌惮地笑了:“本大爷可还从来没输过,你这是不自量力!”

茨木也好面子:“要打过才知道,就我们俩单挑,其他人不能帮忙。”

没想到酒吞转眼就摇头了:“我不能和你打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半小时后‘百鬼夜行’要和我们决斗,本大爷是绝对要赢的,现在可不能在这里平白消耗了力气。”

“百鬼夜行”和他们这种多是少年的混混组织不一样,成员都是二十岁往上的成年人。茨木竟为这刚见面的人担忧起来,能不能打过另说,万一战况太激烈,断手断脚甚至出人命可就麻烦了。

茨木稍稍想了一下,说:“那我和我的人帮你一起,帮完你之后我们打一架。”

酒吞嗤笑了一声,倒也不拒绝:“如果之后你还有力气的话。”


先前获得的情报里,酒吞从不欺负实力相差太悬殊的人,没想到还是真的。茨木对酒吞的好感无意中又上升了一点。

那一架他们两个帮派加起来,就算都是十六七的高校生,相比“百鬼夜行”人数上还是占了大优势。虽然也有一些损伤,但说是大获全胜也无不可。战后酒吞和茨木一个鼻青一个脸肿,被各自的小弟架着走。

“今天算了,下次你必须和我打。”

“本大爷不想和你打。”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出手,酒吞认为这不合道义。

“不行!除非你打架赢了我,不然我一辈子跟着你!”

茨木的牛脾气上来,就是喜欢不依不挠死缠烂打。

酒吞不以为然:“本大爷就不和你打,看你能跟到什么时候。”

“一辈子就是一辈子,一天都不会多,也不会少!”


打那以后,茨木果然一诺千金,直接搞了个据点转移。两个帮派的人每天都挤在同一个小公园里,时间长了也熟起来。茨木索性率领自己的手下合并到了“大江山”里,搞了个强强联合,风头一时无两。

酒吞喜欢喝酒,茨木每次来公园便都拎一袋啤酒,两个人并肩往小山丘上一坐把酒言欢。少年时期的茨木情窦初开,却发现自己对漂亮的姑娘提不起兴趣。第一次发觉一个人特别好看,是夕阳下面酒吞的侧脸。

只不过他不敢叫酒吞知道,平日看见酒吞对着路过的姑娘流里流气地吹口哨,心里难过脸上却总带笑。这个秘密埋了两年多,直到他们分道扬镳,也没有人察觉。

分开的契机很让人唏嘘,酒吞偷人家的豪车被抓了现行,一判就是五年。而茨木家的长辈知道了前后的一切,严令不让茨木再和酒吞来往,连进了哪所监狱也来不及打听,就带着茨木举家迁去了九州。自此消息全断,再无联系。

茨木没有按家人的意愿去求学,转而去酒吧学调酒。也是命有贵人,辗转几番,茨木竟然得了圈子内有名的调酒师傅的赏识。学成之后,他又回到了东京,认识了长期扎根于酒吧搞艺术的大天狗等等一干业内的朋友。五年时间一到,便到处着人打听酒吞的行迹。


时间毕竟久了,酒吞的电话早换了号码。偌大的东京,用好几年前的照片找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。期间大天狗很是怀疑,茨木的这位故友是不是在监狱表现不好,搞的又加了两年刑期。茨木的脾气还是没改,一个信念坚持到底:

“挚友是很有原则的人,不会加刑的。”

“很有原则还要去……唉。”大天狗算是认了,只好继续动员人际关系蒙头找。


断断续续找了近两年,终于是找到了。

想不到的是,昔年杀伐决断一呼百应的挚友,竟落魄到因为女人买醉的地步。而且这一次,酒吞认出他甚至都是靠余光瞥见的,正眼都少。坐在吧台来来回回讲的,也大多都是关于女人的事情。不提两人拥有的少年过往,也不提狱中酸楚命途坎坷。

茨木便想,既然千辛万苦找到了,守着也好。他知道酒吞好酒,也知道他出狱后谋生多半不易,常用自己工资请酒吞喝酒,一边又常劝酒吞别喝太多。


只不过今天茨木没劝,放任酒吞喝了个烂醉如泥。

“红叶说……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。”


临近打烊时分,茨木看着酒吞瘫倒在吧台一动不动,给自己倒了半杯伏特加,一仰头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。

人们都说,治疗一段恋情留下的创伤最好的办法,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。


second 225'

“到了明天,你就不记得了吧”


那之后,酒吞还到酒吧来。红叶不在的时候,就喝着酒和茨木心不在焉地聊天;但凡红叶在,酒吞那双眼睛还是写满痴迷,绕着红叶兜兜转转。一段失败的恋情,哪怕根本没开始,想走出来也不是那么轻易的。起初茨木不言语,他甘愿这样先等。但是等了一阵,酒吞竟然丝毫没有回转的迹象,只是知道酗酒,来来回回说的也净是女人和酒。


“茨木,晴明到底有哪里……本大爷……我到底哪里比不上……”

茨木打断酒吞颠三倒四的酒话,用他那双金瞳一动不动地盯着酒吞。

“挚友,我们以前在‘大江山’常聊的,你还记得吗?”

酒吞的眼神清明了片刻:“帮派,打架,要收更多的小弟……”

“我记得那时候挚友英勇无双,每次打架都是自己先上,一点都不含糊。我那时候最崇拜的人,非挚友莫属。”茨木的眼睛因往事流光溢彩,“那之后,你回去‘大江山’看过吗?”


酒吞楞了一下,他模模糊糊记得,茨木那时候是很膜拜他,话又多,整天夸赞他的话不绝于耳。受用是受用,听多了也觉得吵。少年的他阴晴不定,和茨木也有过几次口角不快,叫茨木别来烦他。茨木不肯,总死缠烂打,酒吞就更觉得是火上浇油,重话狠话都口不择言地往外说。可是有一次,茨木也许是真的被他的话伤了,一个月都没来找他,消息电话都不回。酒吞一个人坐在公园里,酒也好烟也好都失了滋味。好像有茨木在他才是坐拥“大江山”的鬼王酒吞,否则他只是个坐在小山包上喝闷酒的普通小混混,气势上如同虎狼,实际一文不值。

酒吞想起来,这么些年,他在监狱里面,想的最多的好像就是曾经这些光辉岁月。只不过没有茨木同他追忆,所有一切都被打回原形,变回了事实最本质的那一面。

没有茨木,他再普通不过。


“没有。”这么些年过去,可回顾的还剩下什么呢?

“这周四我休息,我们回去看看吧。”


酒吞嘴上一直没答应,但是周四的傍晚,约定好的时间,他还是如约赶往池袋地铁站。正值下班高峰,人很多,酒吞还是远远就看见了朝他挥手的茨木。

茨木的神情很是兴高采烈,那份诚挚和热情几乎和十六七岁的时候无差,恍如时间倒流。

他们租了两辆机车,按照残留的记忆往曾经那个作为据点的小公园行进。街上正拥堵,车辆排着长龙缓慢挪动着,马达的声音和汽车尾气搅得空气仿佛更加湿热。而他们则全不受阻,轰鸣的机车把傍晚的忙碌节奏拉出两条长长的口子,好像没人能追的上他们,晚风不能,时间也不能。他们像是少年那样一骑绝尘而去,横亘在之间的春夏秋冬爱恨情仇都被远远甩在后面。

酒吞忽然想起,他少时的理想型是个酷酷的女孩,短发,皮靴,牛仔裤,坐在机车上叼着烟等他,然后和他一起飞驰在东京渐浓的夜色里。


“到了!”

茨木摘了头盔跳下来,感慨道:“好久没有和挚友一起出来,今天庆祝下吧!”说着,他就翻开座位,从机车的储物箱里拉出一袋灌装啤酒。

“你先看看,我们的‘大江山’现在成了什么样再说。”


昔日的小公园如今被改造成了大公园,绿化很是用心,整个公园都郁郁葱葱的。曾经被他们称为“大江山”的小山丘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喷泉,几个主妇带着孩子在喷泉旁边嬉闹。

“哈……其实这样也不错嘛。”

茨木嘴硬,拎着啤酒和酒吞坐在了喷泉边上。孩子们看酒吞一张凶神恶煞的脸,都躲得远远的。


“’鬼王’还在,‘大江山’没了,岂不讽刺。”

酒吞开了一罐啤酒,是他们当年最喜欢喝的牌子,味道一点都没变。

“我还在。‘鬼王’最得力的干将,茨木童子还在。”说着,茨木举起易拉罐和酒吞碰了一下。

“哈哈哈……好!我听你说前些年戒了酒,今天就喝个痛快吧!”

“和挚友自当再无保留。”


茨木戒酒,等的也正是这一刻。他心中配得上称酒友的,只酒吞一人。而酒吞于他,又不仅仅是酒友。今天他决定一醉方休,感情决堤也不要紧。在“大江山”他不需要再有顾忌,这里就是他和酒吞的地盘啊!


这一喝喝到入夜,空啤酒罐撒了一地,茨木毕竟很多年没喝这么多,酒量大不如前,他起身踉踉跄跄地把空罐捡进袋子。酒吞看茨木醉成了这样,嘴上取笑,行动上倒是不辞辛劳,分了两趟把租的机车还了。

“挚友,挚友果然……”体贴入微这个词,茨木到底没说出来,太不符合酒吞了。

酒吞还完车,扶着茨木从喷泉边坐到了路牙子上,免得茨木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。

“怎么?”

“挚友,我们打一架吧!”茨木像是忽然来了精神。

“滚滚滚,路都走不稳,打什么打。”酒吞看了看天色,“不早了,送你回家吧。”

茨木摇摇晃晃站起来,指着酒吞说:“不行,必须和我打,不然你就是不认可我!”

酒吞很是无奈:“这是什么道理,本大爷还是第一次听说。”他很少伺候喝醉的人,基本都是别人伺候他。陡然遇上茨木喝醉,手足无措得很。

“打赢的那方就可以支配输了的!”

说着,茨木奋力挥出一拳,没打到人,自己先“扑通”一声栽倒了。


支配,又是支配,茨木这家伙,简直就像没长大一样。少年茨木的口头禅之一就是“挚友啊快来和我打一架,打赢我然后支配我吧!”那时酒吞早熟,早就知道“支配”这两个字没字面那么简单,对茨木的请求自然从来不予回应。没想到七年过去,茨木一喝醉竟然又把这个想起来了。

他背着茨木走到路口打了车,又不知道茨木家的地址,只好给司机报了自己的住址。窗外夜景绚烂,风吹进来,比白日凉爽许多。酒吞忽然发现他已经很久不曾看过东京的夜景。服刑的监狱远在市郊,远离繁华自不必说。出狱后不久他便遇到了红叶,整天在酒吧醉生梦死,有时候过的更是昼夜颠倒,何来闲情去欣赏街景霓虹。

酒吞一直深陷在泥沼中的心,好像因这并不奢侈的景色敞亮了一瞬。


酒吞住的巷子破旧且狭窄,的士开不进。付了车费他便架着茨木下来,颠颠撞撞往住处走。路灯也没有,黑灯瞎火的,能看到的仅有远处林立的高楼。还有夏季的东京塔亮着白色的灯,远远的,像灯塔。

昨天刚下过雨,巷子里还有些积水的坑洼。茨木不注意踩了一个,泥水溅起,他身子歪了一下,居然醒了。哼哼着翻来覆去讲的无非又是那么几句,跟我打,支配我。

“马上到了,老实点。”酒吞抱住茨木的肋下,阻止他继续往地上溜。

“挚友,挚友……”茨木似有所觉,也搂紧了酒吞,“跟我……跟我……”

“闭……”酒吞的“闭嘴”说了一半,听到了茨木几不可闻的下半句。


“跟我做爱吧。”


second 300'

“我需要,你的星空,请全部送给我”


那夜之后,一切都回归原状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,可的确什么都发生了。毕竟喝的是啤酒,茨木醉了,却没醉到断片的程度。他记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的,但他隐忍了那么多年,这一次真真切切,说出来了。

酒吞还是好酒,吧台的位置永远都要留一个给他。眼睛还是围着红叶转,清醒的时间和以前一样,不多。唯一让茨木略有些庆幸的,酒吞和他聊的话题,多了一点别的。热映的电影,房价,都会捎带着扯几句。

茨木还是守着,听着,不声不响地。


“来一杯‘午后之死’。说起来,你有没有追到一个人的好办法呢?茨木先生。”

茨木抬起头,坐在他对面的是红叶。其实酒吞不在的时候,红叶偶尔也会找他聊几句。都不会很久,但却足以说清很多事。

“你想要什么?”茨木问。

“我啊……”红叶望向酒吧走廊的深处,那里有盏灯坏了,一闪一闪地跳动在她的瞳孔中,“我想要他惹人羡慕的智慧,洞察一切的眼睛,他所有的光明和黑暗,冲动和理智,时间和永恒……爱和恨。”

“我记得,前天和昨天,你都是坐老板的车走的。”

“爱人是地狱,被爱也是地狱……我的感觉,茨木先生应该是最了解的。”

红叶转过头和他对视,好像把对方的灵魂都看穿了。他们都得到了爱人的一部分,可距离他们所希求的全部拥有,还遥不可及。就像太阳,哪怕花费完余生的全部时光,恐怕也不能抵达。其中的绝望,大概只有他们彼此了解。

“曾经东京还叫江户的时代,有个地方叫吉原。据说吉原因为大火,重修过好几次。”

红叶笑了笑,朝茨木举杯:“我知道那里。茨木先生,今天我唱完最后一首歌,就回去了。”

“好,这杯酒算我请客。”


红叶走上台,嗓音竟有些凄厉的意味,客人再次躁动起来,又叫服务生去点酒。茨木无暇分身,只记得唱到末尾,红叶那一叠声的“Hold me”,像极了诀别。

茨木给酒吞发了消息,邀他明天一起吃晚饭。酒吧生意太好,休息日弥足珍贵。


夜里茨木失眠得厉害,太阳穴生疼。隐约等到旭日东升,才堪堪睡去。这一睡就到了下午,起来的时候日头已偏西了。用面包胡乱垫一下肚子,茨木就往餐厅去。

这次酒吞到的比他早,那头红发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好认。落座点了菜,还没上,忽听窗外警笛大作,一辆辆消防车打着火警警铃呼啸而过。

酒吞看了一眼:“看冒烟的方向,好像是银座的繁华区。”

也是茨木工作的酒吧所在的区域。

“嗯,不知道会不会是谁纵火。”

“谁知道呢,这天太热了,要很小心。”

“挚友说的是。”


这场大火,换来的将是幡然醒悟,还是新一轮的心如死灰醉生梦死,谁又能说准呢。


END

前后做小标题或者提到的四首歌分别是:

黑木渚《カルデラ》

东京事变《スイートスポット》

椿屋四重奏《共犯》

藤原さくら《ラタムニカ》

链接通着网易云,大家如有兴趣可以前去一听_(:з」∠)_


300秒我觉得大概是一首歌唱完的时间,很喜欢的歌手张悬有首歌就叫这个名字。

“午后之死”由苦艾酒和香槟主调,酒量不好的话最好不要轻易尝试,其实这个酒最开始看到是从海明威先生的同名小说里。这里用来象征红叶的结局。

“见一个爱一个的人,其实谁都不爱”来自太宰先生的作品。“爱人是地狱,被爱是地狱,以美色生存更是地狱”来自电影《恶女花魁》,非系原创。

结尾部分稍微修改了一下,希望能容易理解一些…感情线其实是原作向的,算不上是HE,但是人生一世,大约还是有无限可能蕴含其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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